开导(1 / 1)

夜晚的月亮格外皎洁,繁星满天。

今晚永泰宫里灯火辉煌,摆满了六桌酒宴。

高坐上座的正是呼延绍,今日是呼延绍设宴,宴请他门下的部分臣子。

而左席首座之人,正是万恺。万恺身着一袭常服,他面沉如渊,肃穆凛然。

左边第二个位置上坐的是汪瓒,左边第三个位置上坐的是童柯,右边第二座位坐的是管栎。

这里面除了万恺是文臣外,余下三位都是武将,他们皆都效忠呼延绍,也是万党一脉。

而今日右边第一个空着的位置,是留给屈涛的。

门外,姗姗来迟的屈涛立在大殿中央后,他对高坐上座的万恺下跪行了一礼,“臣拜见二王子。二王子,臣有事耽搁,所以才来迟了,还请二王子恕罪!”

呼延绍一脸宽容,“无妨,屈相,你人来了就好。人来了,宴席也就可以开始了。”

万恺补充道:“屈相,快快入座吧!大伙都在等你呢。”

屈涛闻言,对万恺行了一礼,“谢二王子!”

语毕,便去了右边第一个座位。

呼延绍言归正传道:“今日在座诸位,都是对本王忠心耿耿,没有二心的。今后本王要搬倒虞琼和呼延铮,登基为王,还得仰仗诸位。”呼延绍端起酒杯,敬在场所有人,“这一杯,本王先干为敬了。”

在呼延绍饮下这一杯后,在场的臣子纷纷起身向呼延绍敬酒并笑着异口同声道:“二王子客气了!”

“二王子客气,二王子与我等有提携之恩,我等为二王子尽忠,天经地义啊!”

“就是啊!二王子,日后您有事但凡吩咐,我等定当甘倒涂地,万死不辞!”

……
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就在众人又坐在席位上时,万恺却干咳一声,切入主题道:“二王子,虽说在场的人都对您忠心,可人心这个东西啊实在难测,中原有首诗叫楚客莫言山势险,世人心更险于山。”

呼延绍闻言,笑着缓和气氛道:“太傅就是太敏感了。”呼延绍斜睨向汪瓒,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挑衅的笑,“汪将军,这一味地饮酒作乐,着实无趣得很。听闻将军剑法通神,今日何不在此为诸位舞上一段,也让我等开开眼?”

汪瓒霍然起身,朝着席间众人抱拳行礼,朗声道:“既如此,在下便献丑了!”

说罢,他大步流星地迈出宴席,身形矫健,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。

右手探向腰间,“唰”地一声抽出佩剑,刹那间,一道凛冽的寒光乍现,那锋利的剑尖,如毒蛇吐信,直直指向屈涛所在之处。

与此同时,汪瓒与万恺目光交汇,四目之中,戾气翻涌。

紧接着,汪瓒身形一转,手中的剑如灵蛇出洞,舞动起来。

剑势如涛,汹涌下沉,每一次挥砍,都带着千钧之力;步伐沉稳,似扎根大地的苍松,却又不失轻盈,仿佛能在水面上踏波而行。

他剑走偏锋,招式诡异难测,剑影闪烁间,剑尖若隐若现,剑锋似流光飞旋,让人眼花缭乱。

剑招时而如狂风卷残云,凌厉无比;时而如流水绕青山,飘逸灵动。

那剑法,似九天之上的仙子翩翩起舞,又似林间的惊鸿一闪而过,流转不息,让人目不暇接。

随着剑越舞越快,剑风如刀,呼呼作响。

这股剑风扫过屈涛身旁,屈涛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蹿天灵盖,心中顿感一阵慌乱,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脏,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心头。

果不其然,这呼延绍摆下的这场宴席,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,目的就是取屈涛项上人头。

众人酒过三巡,正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。

汪瓒的剑却愈发快如闪电,凌厉的剑锋似流星划过夜空,又似蛟龙出海,带着排山倒海之势。

剑影闪烁,如漫天飞舞的雪花,却又透着致命的寒意。

突然,汪瓒一声暴喝,声若雷霆。

只见他身形一闪,如猛虎下山,出剑之快,如疾风骤雨,瞬间突破了众人的视线。

那剑,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,狠狠刺向屈涛。

屈涛瞪大了双眼,脸上满是惊恐与错愕,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,只听得“呲”的一声脆响,他的头颅便如熟透的瓜果般滚落,鲜血如喷泉般飞溅而出,洒在地上,似绽放的红梅,触目惊心。

屈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场宴席里,而在坐的人也没大惊小怪,毕竟这场刺杀,正是在坐五人一起策划。

就在屈涛死后,呼延绍眸光看向童柯,问道:“都处理干净了吗?”

呼延绍说的是指刘宇和屈婵,这两人在今日早上就被童柯暗杀在家里,童柯为了将现场清理干净,放了一把大火,毁尸灭迹,也让白杨村的人觉得,这两人是夜里打翻烛台,葬身火海而死。

童柯对呼延绍行了一礼,“二王子放心,都处理干净了。”

呼延绍闻言,这才放下心来,他从上座下来后,将屋里的事交给万恺善后,至于自己,便头也不回的离去。

草原深处,有条小溪。蜿蜒曲折,水流湍急,但溪水很浅,还绕成一个四方形,水流可以循环流动。

而这条小溪并非人工打造,全是大自然鬼斧神工所造就的优美风景。

溪水四周建有假山,山上还缠绕着藤蔓。

一群人围在溪旁,载笑载言,热闹非凡。

安兰秋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,刚准备转身离去时,却远远听见了苏江月的声音,“兰秋!”

安兰秋回头,只见苏江月小步跑到安兰秋身后,安兰秋刚要对苏江月行礼时,安兰秋却问候道:“兰秋,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?随身服侍你的婢子奴仆呢?”

安兰秋解释道:“陛下!”

苏江月打断道:“私下里别叫我陛下,叫我江月就好。”

安秋兰虽不爱苏江月,但对她也并不反感。苏江月对他好了六年,这六年,除了家国大事外,苏江月对她言听计从,事事顺着他,而且最主要的是,苏江月的身形身量与松韵差不多,他每次看苏江月的背影总能想到松韵。

苏江月尊重他也敬爱他,安兰秋的心也不是铁做的,他能感觉到苏江月对他的爱意。

安兰秋笑道:“陛下,我想一个人出来透透气,所以就让他们退下了。”

苏江月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兰秋,我可以,陪你走一段吗?”

安兰秋点点头,“好!”

苏江月和安兰秋两人并肩同行,一路上,苏江月想说话但又怕自己说错话唐突了安兰秋,所以,这一路上气氛很是尴尬。

安兰秋看出这紧张的气氛,便主动开口,“陛下,我们成婚六载,兰秋知道,陛下因爱我所以敬重我,我也知道我回不去我的故国了。所以,兰秋想试着和陛下和平共处,想试着了解陛下。”

安兰秋想了解苏江月,不仅仅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好,还有便是她是个圣明的君主,文能安邦,武能定国。

安兰秋通过这六年,也看清了苏江月,她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,再加上,安兰秋心知肚明,她和松韵回不去了,关键是,松韵也不喜欢他。

君子成人之美,不成人之恶。

所以,安兰秋选择成全松韵,也当是放过自己了。

最后,安兰秋不是死板的人,他深知前路不通,故绕道而行,亦不失为智也的道理,所以,在他不能和松韵在一起时,他应该换条路了。

再者,他如今和亲到燕国便也明白自己此生再难回安狼。

和亲是他的使命,为国,他无悔。

苏江月不知安兰秋的心思,便反问道:“兰秋,你不爱我,我知道。所以,你不必委屈自己,强迫自己爱上我。”

安兰秋解释道:“不是强迫,是试试。世间万事,不试一试,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。”

苏江月笑靥如花,“好,既然你这么说了,那就两年,我花两年的时间,用尽手段去讨你欢心,如果两年后,你还没有爱上我,那我向你承诺,我将废后,派人送你回安狼。以后,我们便再也不见了。”

安兰秋笑着点头,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

两人边说边聊,说着说着便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小溪边。

一堆人正聚在溪边玩曲水流觞,众人见到苏江月和安兰秋时,众人全都起身行礼,异口同声,“臣/奴/奴婢/民女/草民拜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万岁!拜见君后,君后千岁千千岁!”

在燕国的规矩,官员的儿女亲眷没有官职在身便自称草民或民女。

苏江月开口道:“都平身吧!”

“谢陛下!”

众人全都直起身子,这群人中有谷媛、欧阳离、苏江酒、郁瑾瑜、杜蝉。

苏江月眸光看到了苏江酒,便问道:“景王,你也在玩曲水流觞?”

苏江酒对苏江月行了一礼,“陛下,臣带驸马路过此地,刚准备离去,陛下就来了。”

苏江月笑着对身边的安兰秋轻声细语问道:“想不想玩?”

安兰秋笑着应道:“臣妾还没玩过这曲水流觞,想试试。”

苏江月应道:“既如此,谷媛,欧阳离、杜蝉、郁瑾瑜,还有景王和驸马留下,陪君后玩玩吧。”

苏江酒和桑故卿一同行礼,异口同声,“是!”

在奴婢的伺候下,每间隔一尺,便坐上一人。

依次排列是:欧阳离、苏江酒、桑故卿、谷媛、杜蝉、郁瑾瑜。

奴婢们还怕各位主子饿了渴了,便特意备上了马奶酒,烤牛羊肉片,糕点清茶,蜜饯吃食。

六位主子坐好后,又来了十一位奴婢,五位给主子撑伞,五位帮主子接溪流中的酒杯倒酒。还有一个奴婢拿着摇铃站在一旁。

一切准备就绪后,一个奴婢大喊道:“开始!”

欧阳离拿起空酒杯,向各位行了一礼,已示尊重。

他赋诗道:“山际见来烟,竹中窥落日。”

语毕,一旁奴婢接过空酒杯,倒满酒水,隔着托盘,放入溪水中。

拿摇铃的奴婢背过身去,摇铃响起。在停下的那一瞬,酒杯好巧不巧,正飘到苏江酒面前。

奴婢拿起酒杯,递给苏江酒,苏江酒接过,饮下杯中酒后,想了想,才道:“日月每从肩上过,山河长在掌中看。”

此话一出,众人各有心思。只觉这话豪气满满,可话中之意,却又有那么几分不妥。

大家虽表面都没当回事,但眼神却不住左顾右盼。谷媛和郁瑾瑜细心观察着此时的局面,众人都各怀鬼胎。

但也在一瞬间,大家都各自收敛了心思,继续游戏。

酒杯已经飘到桑故卿面前,奴婢拿起酒杯,桑故卿将酒一饮而尽,“看朱成碧思纷纷,憔悴支离为忆君。”

酒杯又到了谷媛面前,奴婢拿过酒杯,谷媛饮下,“君自故乡来,应知故乡事。”

……

朝看水东流,暮看日西坠。

时间只在眨眼间而过,可这一上午的玩乐却是他们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欢乐。

像桑故卿、苏江酒、欧阳离、郁瑾瑜,自他们长大后,欢笑便小,烦恼增多,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真正笑过了。

但今日一出曲水流觞飞花令却让他们把心里的烦恼暂时搁置,没有顾及的玩闹起来,就像小时候那样。

六人玩了一下午的飞花令,直到日薄西山才散场。

夜晚草原上的篝火灿烂耀眼,空中绽放的烟火绚丽多彩。

草原上,到处都是篝火,王公大臣,百姓平民都是一大家人围个圈坐着。

每年燕国的篝火节都是与民同乐的节日。在这一天,燕国人人平等,没有高低贵贱,也无三六九等之分。

草原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点着篝火。围着篝火坐的是苏江酒和桑故卿。

远处,郁可拉着郁瑾瑜的手,满心欢喜的向着苏江酒和桑故卿小跑而来。

郁可和郁瑾瑜来到苏江酒身边时,苏江酒笑道:“坐吧!”

郁瑾瑜坐到苏江酒身边,郁瑾瑜满脸感激的对苏江酒道了句,“江酒,谢谢你把郁可照顾的这么好。”

苏江酒不答反问,“瑾瑜,现在你没顾忌了。如果有一日,我想把你从国公府抢回景王府,你愿意跟我走吗?”

郁瑾瑜笑的温柔,“我等着那一天,等你来接我。”

苏江酒只是咧嘴笑着,四人坐在一起,说说笑笑,还时不时烤一烤东西吃。

黑暗中,一个身影缓缓靠近,走近一看,竟是翟舒瑾。

翟舒瑾一身便装,手提两壶酒。她今日梳着女子的发髻,将自己打扮了一番,变得柔美起来。

苏江酒笑着打招呼道:“翟将军,过来坐!”

翟舒瑾走到苏江酒身旁,苏江酒往旁边移了移,给她让了个位置。

翟舒瑾坐下来,将手中一坛酒递给苏江酒,苏江酒接过打趣道:“翟将军这是怎么了?还在为丢了三州之事而郁闷吗?”

翟舒瑾轻叹,“我知我丢了三州,燕国百姓人人都在背后骂我,说我不配再以战神之名自居。但我从不将他们的谩骂放在心上。”

苏江酒笑道:“既然不放在心上,那就喝酒!”

翟舒瑾笑道:“好!”

翟舒瑾将酒盖拔开,苏江酒也拔开酒盖,两人碰了酒坛,豪饮了几口。

喝过酒后,翟舒瑾才长叹一口气,“痛快!”

翟舒瑾用手一擦唇角,正色道:“殿下,我从那边过来,看到松鹰,在那边举办了一个投壶比赛,你要去围观一下?”

苏江酒反问道:“翟将军要去吗?”

翟舒瑾微微点头,“我正准备去看看。”

“好,那就一起!”苏江酒目光看向郁瑾瑜和桑故卿,“你们呢?要留在这,还是要一起去看看?”

桑故卿和郁瑾瑜都摇头,表示不去。

苏江酒便让他们留在这等她回来,自己与翟舒瑾离开。

沉默了好一会,郁瑾瑜才微微开口,“这六年,苦了你了。”

篝火的火焰照在两人白皙的脸上,将两人的脸映的通红。忽有夏风来袭,火焰被吹的更加璀璨夺目。

而乖巧可爱的郁可他听不懂郁瑾瑜和桑故卿的对话,便乖乖的坐在一旁,不吵不闹,静静听他们说话。

桑故卿轻笑,“你在鄂国公府,日子也不好过。论辛苦你也不比我差。”桑故卿轻叹一声,“其实我应该谢谢你,如果不是因为你嫁给了杜小公爷,我可能这辈子都嫁不进景王府。只是我不太明白,当年妻主,在你跟小公爷成亲当日,去鄂国公府抢亲,你为什么不跟她走?”

郁瑾瑜一边烤着手中的馍,一边幽默道:“因为我想成全你呀!”郁瑾瑜将手中烤好的馍用油纸包好拿下来,撕成三份递给桑故卿和郁可,桑故卿和郁可接过后,郁瑾瑜叹气道:“我这一生,事事都被人拿捏,至亲将我当做联姻工具,心爱之人真心待我,我又要违心对她,才能保全身边亲近之人。但我不后悔,因为至少,你幸福了。江酒虽不爱你,但她待你很好。”

桑故卿拿过身边奴婢一早为他们准备好的清茶。他斟了两杯茶,递给郁瑾瑜和郁可,郁瑾瑜和郁可接过后,桑故卿安慰道:“郁瑾瑜,你我从小一起长大,这六年,看见你过的苦,我心里也难受。瑾瑜,我相信妻主终有一日会把你接进景王府,然后好好弥补你的。”

郁瑾瑜将茶一饮而尽,“其实比起我,你更适合江酒,虽说两情相悦的情爱不该放手,但我残花败柳之身,已配不上她。江酒刀子嘴豆腐心,你也不要太过怕她。她不懂珍惜,我若有机会,会多劝劝她的。”

桑故卿摇头,“不必,她喜欢谁那是她的权利,就像我喜欢她一样,那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而已。”

郁瑾瑜无奈笑道:“你可真傻!”

桑故卿轻笑一声,“你也傻,宁可苦了自己也要成全别人。”

说着,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。

而草原的另一边,一个角落里,燃烧起一片盛大篝火。篝火两侧的地上插着两排火把,火把燃烧的很旺盛。

这片篝火旁的围观者不计其数,人山人海的拥挤着。苏江酒和翟舒瑾混在百姓中,松鹰站在篝火前。

只听松鹰朗声道:“诸位,听说燕国女郎强悍彪猛,做事不拘小节,今日,在下在这摆了一道篝火盛宴。晚上玩投壶,是最难射中的,而在下在篝火对面摆了三个壶,就当是长夜漫漫,娱乐一番。不知有没有人敢上来,与在下比试比试?”

苏江酒对着翟舒瑾道:“瞧见没?这种人,其心可诛啊!”

翟舒瑾知道,苏江酒说的其心可诛,是说松鹰以这次机会来试试燕国人的实力,毕竟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!

翟舒瑾辩解道:“殿下,有没有可能,松将军就是想单纯的玩一玩投壶呢?”

“你是想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?”

翟舒瑾瞬间认错,“我可不敢。”

苏江酒冷哼一声,“舒瑾,你若上去,能赢几场?”

翟舒瑾还没答,只听一个声音传来,“让我来试试。”

众人朝声音看去,只见谷媛走来。

翟舒瑾问道:“殿下,这位是你结交的义姐吧?”

苏江酒毫不隐瞒道:“不错。”

“能做殿下的义姐,可见是有些本事的。殿下,篝火节结束后,我可得与她结交结交。”

苏江酒毫不在意,“随便你。”

松鹰见到谷媛,笑道:“好,这位姑娘,那就请吧!”

谷媛随手拿了一支黑色羽毛箭,她看了一眼篝火对面的壶后,笑意更甚。她比划了两下,手中凝聚内力,随手一扔,一支箭便轻轻松松就投中了。

众人走过去一看,只见箭稳稳的投中了壶口,众人大声欢呼道:“有初,十筹!”

松鹰拿了一只白羽毛箭,他没有比划,只是随意一扔,只见箭在壶口上旋转一下成倚杆。大家过去一看,大声喊道:“浪壶,十四筹!”

谷媛又拿起一箭,直接丢出去,投中后,大家过去一看,只见箭头正对准投壶者,众人欢呼道:“厉害呀,直接龙首,十八筹了!”

谷媛笑道:“将军,还比吗?”

松鹰行了一礼,“姑娘投壶技术高超,在下认输。”

谷媛下来后,苏江酒看了一眼翟舒瑾,“上吧,给他们一个下马威,让他们知道知道我朝将军的厉害。”

翟舒瑾走上前,“松将军,我也想来试试这投壶游戏。”

松鹰转身,再看到翟舒瑾后,又被他的装束所惊艳,扮男装时英姿飒爽,豪情万丈,扮女装时,亭亭玉立,美艳动人。

松鹰看了她两眼,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。松鹰行了一礼,“姑娘请吧!”

翟舒瑾行了一礼,“松将军,我喜欢速战速决,所以,我便一次性投完吧。”

翟舒瑾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笑意,玉手探入箭篓,将余下十支长箭稳稳抄起,一手精准分握五支。

紧接着,她莲足轻点地面,身姿如灵鹤冲天而起,瞬间跃至半空。

于那半空中,她周身似有微光流转,内力如汹涌暗流在体内奔腾。

只见她皓腕一抖,手中长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,伴随着凌厉风声,挟着雄浑内力激射而出。

长箭破风之声尖锐刺耳,似要撕裂这周遭空气。

箭影如流星赶月,带着一往无前之势,直直朝着靶心而去。

刹那间,只听得一连串清脆声响,十支长箭竟如利芒般全部稳稳没入靶心,箭羽犹自颤动不止,似在诉说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。

众人走去一看,拍手称快道:“全壶!将军威武!”

“将军厉害~”

“不愧是我朝战神,将军好棒啊~”

……

诸如此类的话越来越多,但翟舒瑾并不在意。

毕竟翟舒瑾深知,他们奉承自己,不过是团结一心,想给安狼国一个下马威,等安狼国的使臣走后,这些燕国百姓就又会骂他丢失三州,兵败虞朝,不配为燕国战神。

毕竟翟舒瑾在百姓眼中已经是个罪人,兵败虞朝,丢失三州的耻辱如烙印般深深刻在他身上,难以清洗。

翟舒瑾飞身落地后,松鹰走上前,对翟舒瑾行了一礼,“燕国女儿郎果然都像传闻中那般骁勇善战,个个都是隐匿于世的绝世高手。将军,在下认输了。”

翟舒瑾回了一礼,“松将军客气!”

语毕,便头也不回的离去。

苏江酒打趣道:“松将军,不愧是你啊!一出手就全壶。”

“其实只要他愿意,也能全壶!”

“两个全壶,那你们就可以重新比一场了。”

“我才不想比,要不是害怕输了我燕国的面子,要给国人助长国威,我还真不想比。”

两人说着走出人群,而松鹰那边,众人也都散了去。

路走一半,翟舒瑾停下脚步,“殿下,我该去会会你那位义姐了。”

苏江酒应道:“好,那你去吧,但是别尽快散了。等我将故卿和郁可送回景王府,我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

“好,一定。”

翟舒瑾和苏江酒两人别过后散去。

翟舒瑾来到人群中,四处寻找谷媛。

身后一个声音传来,“将军是在找我吗?”

翟舒瑾转身,笑道:“正是!”

翟舒瑾和谷媛来到草原里一片人烟稀少之地,两人边走边聊,只听翟舒瑾先开口道:“听说女郎与殿下结拜为姐妹,不知女郎怎么称呼?”

“在下谷媛!”

翟舒瑾轻笑一声,“谷女郎,殿下既能与你结交,说明你也是有本事的。谷女郎敢不敢与本将比试一番?”

“有何不敢?”谷媛做了个请的动作,“将军请吧!”

夜幕低垂,辽阔草原之上,星月交相辉映,洒下银白光辉。夏风轻拂,吹得花草簌簌作响,虫鸟在暗处啾啾和鸣。

翟舒瑾与谷媛已然对峙,二人目光冷冽,周身内力隐隐涌动。顷刻间,战斗爆发,拳脚带风,内力纵横。

翟舒瑾纵身一跃,飞身而起,于半空之中旋身如电。

手中无形内力呼啸而出,恰似大鹏展翅,怒击长空,那磅礴之势,如汹涌浪涛般压迫而来,叫人胆寒。

谷媛不敢大意,娇躯闪动,左挡右避,身法灵动若鬼魅。

她周身内力流转,宛如一层护体灵芒。

瞅准时机,她玉手一挥,拍出一掌,掌风凌厉,恰似开山巨斧。

翟舒瑾只觉一股大力袭来,连退数步,脚下草屑纷飞。

谷媛得势不饶人,莲步轻移,脚下生风,身形飘逸若仙,如浮光掠影般紧紧追在翟舒瑾身后。

两人在空中移形换影,似鬼魅穿梭,采草踏花,带起一片残影。

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,眸光似寒星般冰冷。

月光之下,他们宛如傲游夜空的苍鹰,俯瞰大地,气势雄浑,一去万里。

激烈打斗至一处草丛,双方这才停了下来。

就在此时,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鼓掌声。

二人回头望去,只见苏江酒手提三壶美酒,施施然走来。

苏江酒夸赞道:“精彩,实在精彩!”

苏江酒将两壶酒朝他们随手一扔,两人单手接住。苏江酒笑道:“走,找个地方喝酒去。”

三人来到一处山坡上,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。

三人坐在山丘上,碰撞酒壶豪饮,苏江酒问道:“二姐,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兖州的呀?”

谷媛饮了一口酒,应道:“为出名!我此生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,我要让整个江湖,朝堂,乃至天下都知道我,我要万古流芳,美名远扬。”

苏江酒笑道:“那你真了不起,二姐,你加油,我信你一定能成功的。”

谷媛问道:“那你呢?你有什么志向?”

苏江酒一脸诚实,“我没志向,我就想当一闲散王爷,混吃等死就行。”

谷媛偷骂一声,“没志气!”

“我要志气做什么呀?我只要吃穿不愁就行。反正我有皇姐庇护,怕什么呀?”

苏江酒看向一言不发的翟舒瑾,关心道:“舒瑾,你怎么不说话呀?是不是有心事呀?”

翟舒瑾满脸为难,“殿下,有些事情想与你谈谈,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?”

苏江酒一脸大气道:“今日我们不是君臣,所有事情但说无妨!”

翟舒瑾犹豫了半天,但还是缓缓开口,“殿下,父亲总与我说,让我远离你,不再为您效命。还让我投靠陛下。”

苏江酒饮了一口酒,从容自得,“那你怎么想?”

翟舒瑾正色道:“殿下待我的情谊恩重如山,我自当追随殿下,哪怕到我生命最后一刻,我也不会弃殿下于不顾。”

苏江酒依旧淡然道:“你这话可是悖逆之言,以后别说了。舒瑾,你不应该追随我,你应该效忠陛下和燕国。翟家一门皆是忠臣,陛下也是当世少有的明君。明君遇贤臣,国运兴;贤臣逢明君,功名显。你们俩应是相辅相成,所以舒瑾,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。”

翟舒瑾和苏江月的君臣关系是相辅相成,可苏江月、苏江酒和延舟的师生关系又何尝不是相辅相成呢?

它山之石,可以为错。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。

苏江月和苏江酒就像是那玉英和玉器,需要延舟这块佳石雕琢打磨方能让玉器和玉英变得细腻油润、晶莹剔透。

苏江酒话音刚落,就听见远处传来苏江月的声音,“哟,都在这躲着喝酒呢~”

苏江酒抬眼望去,只见苏江月和延舟远远走来。

苏江酒三人站起身,行礼,异口同声道:“臣/民女,拜见陛下,见过帝师!”

苏江月一脸随和,“不用多礼,都起来吧!”

延舟目光落在翟舒瑾身上,正色道:“翟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
翟舒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,“帝师请!”

翟舒瑾和延舟走了很远,直到看不见苏江月三人的身影这才停了下来。

翟舒瑾行了一礼,“帝师有何指教?”

延舟也不卖关子,直接开门见山道:“方才你与殿下的话,我都听到了。我想问翟将军一句,鉴于你对殿下的认识,你对她这个人作何评价?”

翟舒瑾有些许怅然,喃喃道:“景王是位好殿下,雄才伟略,志勇无双,只可惜,她生在了陛下后面。不然,若她比陛下大一两岁,便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帝位,届时,定能创造一番丰功伟绩,载入史册,彪炳千秋。”

延舟笑道:“你错了,正因有了陛下,才成就了景王。景王的本性远比陛下要狠戾几分,但正因有陛下在前方为景王负重前行,遮风挡雨,所以才保留了景王一丝人性,不至于让她理智全无。陛下是位好君王,更是位明君。而景王应该庆幸,自己生在了陛下之后。但是,我还想问翟将军一句,最初选择追随景王殿下,究竟是为什么呢?”

“君以国士待我,我当以国士报之!”

延舟欣慰的点点头,“知恩图报这很好。临江之畔,璞石无光,千年磨砺,温润有方。景王性子杀伐果决,待人真诚。她生来就该是头鹰,应展翅于天地之间,翱翔于九天之上。只可惜,她志不在此,一心扑在吃喝玩乐上。可她就算心无志向,但本事却还是有的。她就似一头还未苏醒的狮子,往后还有数十年可以打磨历练。”延舟笑道:“我知道翟将军所担忧之事,可将军当谨记,既身列朝堂,便难脱博弈之局。无论将军押宝于景王抑或陛下,胜负皆在五五之间耳。且景王与将军有生死之交,将军既已择景王,又在犹豫什么呢?”

翟舒瑾双眼中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,好似被雾熏染了一般,有些迷离。

眼前仿佛又看见麟安二年的那个严冬。

麟安二年,冬月十九。那一天,外面风雪虽停,可温度仿佛达到能瞬间将万物冻成冰雕的程度。

那一年,燕和匈奴大战,而苏江酒为了守住随州,带着他们与五万敌军大战一月有余,最后,苏江酒被敌军重伤,而翟舒瑾也生了场大病,迟迟不见好。

冥夜,敌军偷袭,苏江酒一边淡定的喂翟舒瑾喝粥一边安慰道,让翟舒瑾信她,她一定可以杀出一条血路,带着翟舒瑾逃出生天。

只一句话让翟舒瑾信了。后来,尸骨成堆,浓稠带着温度的血液染红了军营。

最后都被白雪覆盖,在寒风刺骨的冬季,五万敌军惨死在苏江酒手中,化作百万缕冤魂,去往冥界。

那一战让苏江酒一战成名,只可惜,苏江酒将功名都让给了翟舒瑾,所以,燕国百姓都将翟舒瑾当成燕国战神。

试问这份情谊,这份魄力,有谁能比?

当年,她就信过苏江酒,那现在,为什么还要因为父亲的几句话就去动摇对她的信任?

翟舒瑾感慨万千,“是啊,我当年欣赏殿下的不就是这份魄力。追随她,不就是因为这份情谊吗?我好早之前就信任过她了,现在为什么又要因父亲的几句话就对她摇摆不定呢?”

延舟安慰道:“将军大可不必为难,不滞于物,不殆于心;心之所归,吾之所愿便好。”

翟舒瑾行了一礼,“谢帝师开导!”

延舟笑道:“你能想通就好!”

延舟语毕,翟舒瑾只觉心里突然豁然开朗,延舟和翟舒瑾一前一后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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